19 October 2009

暴走的夜晚还有那些事

夜阑人静,大城市也需要休息,仍醒着的那些,制造不了那烦人的吵闹,小生一个人走在凌晨3点的新加坡市中心,娱乐城的灯火通明,照亮一河水,河畔那些不愿意回家的年轻人,结伴私语着,小生宁愿相信说的都是些情话,因为空气如此空明湿冷,不少是一方枕在另一方的大腿上,这时候连话也不必说了。

醒着的还有清洁工人、餐饮业者、卧在石椅的仿佛孤独流浪汉的、还有小生。7点钟抵达榴莲壳看Rock4的演出,主唱很能唱出摇滚的精神与味道。他一说起话却那么温柔,那可塑性很强的声线,可以纤细如弦爆裂若吼,还可以去到很高很高的音域,刺进Vitas的那种高度。摇滚是小众的,小生毕业论文做的次文化就不得不涉猎这一部分的历史与意义——颠覆与诉求,反战以及反歧视的一种指标。那个时代的摇滚乐,很有意境,叙事性很强,以Queen的歌剧张力性质为代表。虽然小生听得不多,但Rock4的演绎还是让人感动,有一种逝去了的意义被重温的感觉。

表演结束,跟着玉珊婉彬她们到新旺吃宵夜,丽苓期待着Rock4的出现。她们爱开小生玩笑,说小生是不是“歪”的。小生说,现在还是“直”的,未来的发展如何就不得而知了。两位学姐讲述了许多许多那个年代合唱团里的趣事,小生、丽苓和燕芬就只有乖乖聆听的份。不知道是自己记性不好,还是真的没有太多趣事,怎么回忆也挖不出特别的东西来分享。或许小生以前太呆板了,尽可能让自己去做一个守秩序的好孩子,甚至逼迫身边的人去守秩序的关系,于是日子淡薄很少有彩虹。彩虹是雨后的色调,如果回忆里尽是放晴,没有一些爆裂的雷雨,大概不会有彩虹的出现。小生想,是不是应该趁自己还年轻,做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小生就是爱面子,不敢触碰自己的临界,很多事情就这样错过了。每天走同一条路就不会发现新大陆吧。

聊到3点,四个女生搭德士回去了,小生一个人,不愿意打车,想挨一挨赶第一趟mrt,算一算刚好可以直接收拾了就跟慧洳、肇汶一起回新山去。“暴走”是在上海亲身学习到的名词,那时候跟着一票新马留学生,到新天地去感染上海的圣诞气氛,零度的空气教人密密麻麻拢在一起,一路漫步到黄浦江边。明珠塔也熄火了,只有工地的大灯明照着。新加坡和上海一样,夜半忙着建设,或许天一亮就触目一栋新的大厦,高高地把路人围在里面。围城,小生想起方鸿渐,可不能做这么真实的一个小男人。

Esplanade大桥,探出很多触须,万万想不到还有蟑螂作伴,不少残杯被置于长凳上,黛玉一样被河口的风打倒,触须便是沿着那些被遗忘的甜蜜引来的,那么小生倒是一只蚕食记忆的蟑螂,每每被引诱到脑海深处——那么,又变成一只海蟑螂了。宽中面海,是个浪漫的校园,不过小生未曾下海,仅记得一次合唱团拍宣传照的时候,在乱石堆成的岬口翻开了石板,惊起四散的海蟑螂,油黑发亮地闪耀仿佛黑色的光辐射到另一块石板底下。那些,便是记忆里的海蟑螂,比蟑螂更黑、更怕生。

坐在桥的中央,左边是银色榴莲壳,右边是鱼尾狮,面对着娱乐城的半成品,摩天轮仿佛水车,停滞着,这是城市的休眠时间。小生打开那本精装《过于喧嚣的孤独》,很适合这幅情景。Hrabal的句子都好长,几乎一个章节就是一个句子,逗号像针一样刺进瞳膜,找不到句号。这种寂寞俨然无止尽的独白,藕断丝连。偶尔有路人经过,本以为在路灯底下看书的流浪汉属于异数,但对他们而言,这座桥的这一坐标的这一点,并不引起他们的任何注意,依然手牵着手,或叽叽喳喳而过,空留渐远的声息。小生背后隔着高速公路,莫名地长长一列德士,敞着窗子的司机忽然吹起口哨,锐利地割开了阅读的宁静,小生吓了一跳。结束一章后,继续游走,想找一口水喝。

十里洋场到处可觅不打烊的便利商店,可的、良友……小生经过维多利亚剧院折往Fullerton酒店,一直走到UOB银行大厦才发现一台售水机,买了一罐绿茶,坐在驳船码头的灯柱下,借光继续阅读。这本书并不好读,尤其在没有一点背景知识的情况下,那些意义总是深藏不露,一下子耶稣出现了,伴着老子,还有两个吉普赛女人,然后是一只只耗子被压力机压死,青头苍蝇亦然。失去恐惧的描述让这些画面怵目惊心,仿佛一个绝望的人的吟唱。这种压抑的情感使小生释然,毕竟自己的境况要好得多,却时时摆出一副痛苦的神情来虐待周围的人,小生很残忍。如今才发现辛弃疾的词说的就是小生这类人:“少年不识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这是上阙,大概要等到许多年后,小生才能体会到下阙中的那种沧桑。无病呻吟。

远方传来警车的战歌,小生猜想或许克拉码头的某家酒吧发生了械斗,一只破酒瓶,还有斑驳的血渍,一路逃逸到后巷大篓箩塞满黑色垃圾袋的怀抱里。第二次鸣响坚定了小生的遐想,啤酒和血调成紫红色的鸡尾酒,溅洒一地,脚边的空铝罐也喀隆一声,沉沉地压到地面,又一章结束。

走到mrt站门口,闸门深锁,告示牌标示的首班车时间比预料中的晚了半小时,不少人也正觊觎那开启的瞬间,痴痴地坐在门的对面,小生逡巡于三个入口之间,哼着曲子,忽然间抓到I'm Yours的贝斯旋律兴奋得BaduBadubap起来。总是没办法唱低音的小生被第一位声乐老师直指是“没有胸腔的男人”,还有说小生是费玉清的。对于那无知的年少,这是一种被阉割的音质。参加室内试音的时候,候老师问低音到那里,胡老师说B,侯老师讶异小生竟然唱的这么低,胡老师才赶紧说是中央C下面的那一粒。没有低音小生只好另辟蹊径对vocal percussion起了兴趣,一个人在宿舍伪装成的录音室里自己录制多部合唱,靠的就是那鼓声弥补低音的缺失。星期一搭mrt的时候遇见了学妹虹媛(希望没写错名字),她竟说了一句:你太温柔了,要man一点。小生纳闷那是什么意思。恰恰邂逅了从上海回来的Lyn,她说哪天再去“暴走”,小生笑着回答,星期六的凌晨才走了一遍。

没想到首班车会那么拥挤,大概都是些晚班的归人。回到宿舍慧洳说她们好累好想再睡一会儿,小生却不敢睡,深怕误了那已被延迟了的约会,于是用咖啡灌醒自己。最后还是迟到了。为庆祝屠妖节,长堤猛塞了一个多小时,幸好有位子坐,也幸好有人陪着聊天。又聊起一年前的上海,小生最怀念的汤包,还有一个人生活的点滴。

空荡荡的225除了小生就是司机,用两块八包车回家,司机问小生要在哪里下车,小生说Mosque,他说Mana,鸡同鸭讲半天终于弄清就是这里那里。回到家中,问了弟弟才惊觉回教堂国语叫Masjid,mosque当真是拗口的英文翻译。

2 comments:

YeeTat said...

原来你的星期五凌晨镇么精彩~~~

Trip said...

我的星期五晚上...

搭巴士去到mrt站哪里知道刚好错过最后一辆mrt,再搭巴士回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