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100块钱,只为着去凑苗族四月初八“跳花节”的热闹。之前有过中国“特色”旅游的经验,当穿黑夹克的小伙子领着小生到停车场的时候,自己心里便有了底,反正只为了上一家苗寨看看。一车25人,导游龙阿妹总是皮笑肉不笑地讲解着,湖北来的一票新潮aunties讲起话来特快,右边的两位贵阳小姐偷偷告诉小生说,她们这是在骂导游,说这趟旅行骗钱。
抵达山江苗寨的时候,跳花节仪式才正要开始,无论到哪里,那些繁琐的礼节总是不可少的,台上坐着一排乡委,主持人花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把他们介绍完毕,接着庆典揭幕,舞者总是面向那些高官达人,乡民唯有盯着屁股看。这是一个圆形的广场,四面都是小山坡,一个自然的罗马竞技场,只是树木多了些,遮挡了不少视野,还有一把把的伞,五颜六色。面前那对夫妻突然蹲下,竟是给小宝宝大便来着,完事后用纸巾盖着。两支苗族舞之后便是中华武术,放的音乐是广东版的《男儿当自强》,小生千里迢迢来到边城的边沿的苗寨,来听来看这些早看厌的演出——这些还好,后来到了民俗馆,那里安排的节目更不可思议,首先一位中年人生吞筷子,接着空口咬碎瓷碗;下一位一身萨满道袍,手拿两颗鸡蛋,浸入两个透明缸子,一边浮起一边沉沦,口中念念有词,做一对掉,仍是左边缸子浮起,右边缸子沉沦,主持人说,这便是那人的法力,使本来沉的蛋浮了起来。小生看着河北来的两位旅伴失笑,他说不就是一坛淡水一坛碱水咯,小生也借着放水的理由逃了出去,那场演出真是不忍卒睹。
午餐时候大家聊开了,一桌子里有一对香港夫妇、小生一个马来西亚人、两个贵阳人、四个河北人,边吃农家菜边聊天,十分愉快。苗寨的小姑娘天真可爱,口中不停唱着山歌,对她们而言接待旅客的工作不过是种游戏,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暗中操控着,中国的旅游业。
回到凤凰第一件事就是退房,谁叫这趟旅行是旅舍管理员给介绍的,她还敢问好不好玩,小生那一车的湖北阿姨们都快气疯了:什么飞龙峡不过是十分钟的泛舟而已,且左手边根本就是车道;苗寨也仅仅吃了个饭便走了,跳花节也只看了半小时,其余时间都在车子里跳动,龙阿妹说的“动感地带”。
入住凤凰国际青年旅舍,窗外风景既是沱江边的万名塔,夜里灯火明媚,小生看着风景执笔写了几张明信片,感觉很棒,一洗散客拼团一日游惹来满鞋的龌龊。隔天早晨遇上了那对香港夫妻,让他们请了一顿早餐,怪不好意思,阿姨劝小生别呆在凤凰了,马上买车票上张家界,小生直笑不答。后来同房的王凯一问,小生才说是Avatar惹的祸,明明是风情无限的地方,却向商业大片献媚,自我东方化的意识教张家界改姓了潘多拉,无聊至极。而凤凰城呢?夜里的酒吧声过于喧嚣。
换了旅舍也认识了不少一个人出游的旅伴,同寝室的王凯、黄欢,王凯介绍的李琼、还有两位厦门大学的毕业生,就这样一起结伴吃饭、逛街,后来到了一家“邂逅奶茶店”,边喝奶茶便玩“三国杀”,这个中国大学生自创的桌面游戏,还蛮不错的。晚上,同房的三个大男生还熬夜看欧冠杯决赛。
后来与王凯一起乘车去长沙,错买了黄牛车票,被放逐到某个苗寨门外,随着旅行团的巴士,把剩余的位置填满,位子又窄又挤。司机开车饶有兴致,为了省油可以踩一段滑一段,致使车程延长至八小时。之前从长沙到凤凰的天下游大巴,内设厕所,随车服务员还向大家各派一包饼干一罐开水,想想实在贴心,票价竟只差了十元,的确是因小失大。
在长沙与王凯一起游走,可惜星期一湖南省博物馆闭馆休息,没能见着马王堆的千年女尸,小生只好带他到火宫殿去,那里经营小吃的模式一如港式点心馆,但价格更便宜些,都很精致,就是有点辣。来湖南的数日,尽是吃辣喝酸的,凤凰的血耙鸭、烧烤、牛肉粉、香豆腐、酸豆腐羹,还有湖南臭豆腐,没一样是不辣的。
逛了岳麓书院后,小生撇下王凯,一个人上了岳麓山,此山不高,却是民国初年重要的烈士墓地:蔡锷、黄兴,还有一批批知名不知名的烈士墓塚,森然肃静,在葱郁的山林间荡起浓浓的家国兴亡的雄赳赳血汗味,有点太浓了。登顶遥望湘江流域,一片蜡黄病状,仿佛被灰烬迷蒙了一片。岳麓以西,是一脉脉山色空蒙,未开发的大地总是最可爱的,恰如中国山水画,来自那种儒生以及禅意的留白,高雅与清高,却是那么荒唐的不切实际。
告别了王凯,乘上新建的高铁,比汕头的机场要更气派一些。两个半小时车程身边坐了一位湖北导游,大小生一岁,她向小生交换书看,小生拿出了西西,介绍她读一读〈像我这样的一个女子〉。看完了她说很香港,小生点点头。后来在家里收到她捎来的简讯,讨了小生的地址,说要寄一封明信片过来,小生也如是讨了她的地址,只不过还没买明信片,想着要给她马来西亚的还是澳洲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