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August 2010

弗生

这首短诗获得2010年第三届游川短诗创作奖特优奖。
公开组首二奖皆悬置,大概就是到了那个层次。
不过是一次比赛而已。
反正有时诗就是一朵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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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生>

语言构筑的寺庙,钟声
众生的呢喃重复众声重复的那些
心田心相有虚有妄无印无相,终生
镇守那颗深埋的种子
始终不知将开成什么花,来
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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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许久没有写诗了。
现在接近凌晨3点钟,传来邻居家一群男子狂欢后的醉歌。
以及痴迷的拍子。

26 August 2010

CCK Private Limited

闷在屋子里许多天的生活算不上写意。起床了刷牙梳洗,把晾在屋里的衣服一杆杆送到窗外禀受热辣的太阳,摁开电脑,《星洲》、《早报》、《独立在线》,随便浏览一番,啜一口香浓的Milo,嚼碎几片起司饼干。接着检查哈姆饮食如何,库存少了就添一些进去。或许是粮食搁置太久变质的关系,哈姆总是吃得不尽兴,仍然最爱的葵花籽。觉得无聊了便点击Starcraft 2,一场战役一场战役那样啃下去,就到了午餐时间。下楼打包或是煮碗快熟面,独个儿的话就PPS《型男大主厨》、《七龙珠改》或是随机一部动漫,边吃边看。滑鼠已经被训练得会自行翻开facebook、gmail什么的,一个劲地关注哪里捎来的讯息,或是偷窥朋友乃至陌生人。再不然就看书。最近在读《马桥字典》,那种荒诞与乡土色彩一下子把近日萦绕脑际的浪漫故事戳破,怎么写都浪漫不起来,整个创意凋零。读了一会儿专心不住,不是再次陷入打机的泥沼便是睡午觉。哦,还有晒在窗外的衣服。太阳的味道。

签约至今3个多星期了,一点消息没有,倒有一点担心,怕自己遗漏了哪一项细节,于是发狠地拨电,就是没法联络到那两位人事部的同事,仿佛失踪了一样。复又接获马来西亚邮政局的电话,说寄往台湾的邮件无法送达,花了80块钱的快邮,异常缓慢地回到了原点,真不晓得能不能索取赔偿,那可是寄去比赛的邮件。也好,比赛成绩揭晓了,倒有一个好借口免得自己难堪。

晚餐不是和屋友相约小贩中心,便是邀人光临寒舍吃个便饭。煮了一次麻坡乌达小餐,烫老了一盘芥兰,熬焦了半锅蔬菜咖喱。面对电磁传热板出尽洋相,一口咬定用这种高科技产品做菜一定不行,总是感觉诡异,半热不烧的,已经没有了火候这个概念,亦非任何厨具都可使用,镬一离开电板便滴滴滴响个不停,想翻锅锻炼手臂也不行。没气。

同伙伴们一起看电视聊天,客厅最是热闹。对一套连续剧大发议论,或是每个星期三的Life,观赏大自然的乌托邦妄想,然后是新闻,菲律宾以及青奥。入夜时分,还要上班的逐一熄灯休息,留下小生一个镇守在屏幕前,继续一切与电脑、网络有关的活动,不可谓糜烂。怎么说也做了不少家务事,比在家时还要勤奋。

20 August 2010


那天天气太炎热了,于是把511驾上来,坐在下午3点钟的门口,屋里没有点燃一盏灯,让光从天上射进来,有点昏暗,没有什么不妥。小生学着阿嬤,翻看一份报纸,借那幽光,恰当得不至于昏花了眼睛。望出去天蓝云重,背光的白色老Nissan Sunny教画面淡成灰白,霎那间有种古早的味道。20年来不变的大门,只不过裹上一层新漆。为了容纳更多车子,小花园割地让道,划出一道弧形,阿嬤经常在那里浇花的身影。房子的铁花门,由大小几个正反的u与n交错,组合成闭目合十的安详表情,这也便是小生家的表情。


花园里的芒果树矗立了20年,相傍的石榴树、番荔枝、药草总以它为中心变迁,有时开花有时结果。土质变异了,以前熟透的芒果橙红色的果肉多汁又甜,如今只能趁着虫子来袭之前把它摘下腌成蜜饯。腌制过程比削果皮有趣多了,还考验比例以及耐心,结果酸酸甜甜,倒也祛热解馋,总好过眼睁睁看着好果子被虫子蛀得溃烂。

19 August 2010

巴生肉骨茶

到巴生比赛前的练习次数寥寥无几,但转念想想,有谁又是做足了准备?在这片土地上要维持艺术的水准,就拿合唱来说,大概永远是赶鸭子入竂,飞不起的天鹅吧。现在回忆起来,到底为什么一开始就决定分男女声去比赛,始终问不出一个所以然,总之就是,最后女生不来了,JBCC以男声小组的名义出发,没觉得什么不妥,但总是少了些什么,有些不对劲。

酒店房间异常干燥,忍不住醒过来大口喝水,如是反复,短暂的夜就过去了。早上比赛前的最后演练状态差得惊人,当着满堂观众的面依然一点表演欲也没有,音色只有降幂,结果不尽人意,总之是一塌糊涂得教人脾气好不起来。巴生福建会馆的肉骨茶很不够味,大热天的活血药汤。

睡过午觉感觉不同凡响,决赛圈的表现只能说是脱胎换骨,但比赛就是比赛,出错了就要付出代价,结果让许多抱着绝对信仰下凡的朋友失望——亦无所谓,反正小生一开始还担心着能不能晋级决赛的问题,第二名,对一支准备不足的队伍来说已经是恩典了,何敢奢望。如若赢了,还真的对不起那些真正花心思下苦功的队伍。

大家都很喜欢吉兰丹中华中学合唱团(绝对不是因为她们是8、9位可爱的女生),总觉得她们唱歌的动机很单纯,虽然音色、音质、音准……任何可以列入比赛评分标准的层面她们都无法纯熟地演绎,但歌声就是那么耐人寻味的具感染力。小生觉得像电影里关于童年记述的配乐,天真得教人记忆。也许形容得太过夸张,也许是因为在JBCC唱歌的时候很难再找回这种单纯,正如易恩所说的,正如许多人所说的。转念斟酌,这似乎是“风在动还是旗在飘”的公案命题,总可以归结于心。或许这已是对JBCC的一种刻板印象,这种无意识的堆积,最终造成不可逆转的命运:JBCC背负起职业歌者的机械化模式的“被想象”而成为JBCC,而不是那个欢声笑语的JBCC。小生依然记得2007年《室内经典》JBCC演唱Abendlieb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的感动;2007年A Tempo呈现Many Colours Paint the Rainbow时小生哽咽得几乎无法完成的演唱;2009年《拾穗》里《海峡的风》的激动;还有最近一次的陈老师纪念音乐会,在胡老师煽情的指挥下的那首《刻背》……这些都铭记在心里。感动是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谁能赋予你的,不是吗?却也很吊诡的,有一种叫“感染力”的东西。

或许自己想了太多。出发巴生的车上,小生和大哥、胤强谈了许久,争论了许久,假设出许许多多状况,一团乱絮。Bobo说,你们想太多啦,于是到休息站撒了泡尿,一如往常。

总而言之,要尝到好吃的肉骨茶还真得向当地人打听打听,原来近在咫尺的那家大清早就高朋满座了,难得才劝得动员工多开几张桌子,虽然贵了些,但货真价实,最后大家才饱滋滋地回去,心满意足。

13 August 2010

迁徙

昨天回家的时候把玩着那张久违的一百零吉(还是旧的单位比较美),觉得牛仔裤的口袋太窄,钱包扯进扯出麻烦又不好看,所以换了sim card后与电话搁在一起,走着走着脑袋里都是如果这张一百零吉不见了该怎么办的画面。后来千美和老妈前后来电,恰巧又走入公厕,一阵手忙脚乱,果真一百零吉就这样悄悄地离去,不管小生如何贴着足迹嗅,就是闻不到一丝气息,权当捐入慈善基金。约了伊琳千美两人吃饭逛街,也不想约太多人,人多了叙不了旧。伊琳嘟哝着嘴嫌千美穿人字拖太随便,在小生的夹攻下逼着她买了一双新鞋子,正好赶去新加坡教补习。闲逛时还碰上了晓恬,原来她也投身新加坡教育界,果然身边又多了一个为人师表的朋友。

最近一身的购物欲,和丽娜两人为新家添购柴米油盐酱醋茶时,比对牌子和价格,经过香料架时还一脸贪婪地盯着看。然后还买了熨斗、风扇,拎着重重的袋子越过微雨的马路。为了新居花了几天打扫,想着反正难得就义无反顾地刷地板、抹橱、擦墙壁。一尘不染是太夸张的愿望,不过也凑合着成为一个通快的窝呗。在IKEA添置桌椅时,一家人谨慎地检查标价以及设计与新家室内的配搭,总想着每天睁开眼睛时是一片晴朗。

辞了伊琳千美,独自选了一件粉色线条衬衫,虽说是弄不见钱了,但还是愿意买一件衣服来哄自己开心。没想到小生也堕入资本主义的拜金教义之中了,但,那又怎么样。这么巧,晚上老妈递过来一件灰色衬衫,布料的质地要更好一些了,想想,应该要多带几个衣吊过去了。

和05年FYC团友在新加坡聚餐的时候愉雯就笑话小生找不到工作之时一脸迷茫浑身闭塞的窘况,如今却飘飘然笑谈畅语,转变也真太大。这一餐几位稀客——阿豆、安安、迦馨还有小生(怎么可能小生成了稀客?)都到齐,循愉雯要求竟然轮流报告近况与感情状态,实在也太过拘谨了。

回到昨晚再次决定染发的过程,搞了一个半小时,染了两趟,竟然不上色,小生乌黑的头发也太过倔犟,唯一感到安慰的是,这次只要在微弱灯光下,橙褐的色泽便能隐隐展现。下次,就只能先漂白了。今早到后面那家理发院时才发现每次替小生理发的那位纤瘦老板已经外出自立门户,另一位魁梧的老板又实在太忙,只好让另一位自称是怡保人的男生操刀。只能说他真的很能聊,小生都快枯竭了他总是能发出新的疑问与话题,这是当记者最基本的条件吧(还真怕他一不专心把小生的宝贝刘海给剪掉)?洗头的时候,他说“用好一点的洗发水吧”,果然增加了按摩肩膀的服务,也果然增加了价格,小生只是纳闷为何在结帐的时候才说。聊天的时候小生说自己还没到过怡保,没想到好客的他马上就提出以后到怡保住他家让他做东的意见,受宠若惊的小生只好在他问小生有没有女朋友的时候撒了个谎,谎称那个遥远的幻梦已成现实。说谎真难。

离开理发店回家的途中巧遇一辆Wira把一边前轮驶进大龙沟的意外,没人过来帮忙,小生一下子热心起来,帮衬着推车。肇祸的中年男子目中无人,等到自己的朋友来了才一副嬉皮笑脸,最后凭四人之力把车子抬回路面,男子一声感谢也没有,倒是他的朋友懂得致意,还有车中的太太。想必他觉得小生这个不速之客只是胡闹来添麻烦的吧。却也不气,反正自己愿意,也没奢望什么回应,这叫睦邻。

4 August 2010

采薇


把玩同学们留下的文字,不时填补自己记忆的空缺。上星期的谢师宴——也只有中文系会那么积极地筹办,不知道那股干劲与凝聚力是由何而来的,大概是老师们由上至下的某种和蔼与亲密造成的吧——大家娱人自娱各自尽兴,时光如莹。拥簇着月色离开华裔馆的时候,子慧说,以前从这里出去是各自回宿舍,现在却是各自要回自己的家了,有种感伤,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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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在剧场课的presentation中唱了《追寻》,一曲成谶,这四年都在追索,总是有说不清的那些目标或是路程。5人小组从车站过渡到彼岸,陷入一种对桃花源的无穷暗恋,大概最影响这大学生涯,甚至一生,学习了从荒谬中汲取笑魇的本事。

“南大中文系二年级当家花旦牛油壁虎豆爽小生陈宇昕”是同学起哄时给起的,只因为喜欢吃豆爽,觉得壁虎长得可爱,然后是个水滋滋的粉男孩——那是每星期定时的old can A下午茶时间,青色大桌子灯光不够充足的俗文学课间歇行程。“牛油小生”成了新的代号,“小生”逐渐取代了“我”,因此被k.d.冠以“正经不起来”的评语,创作课上尽是一些玩世不恭的成品。

什么是“文学”,这是来南大第一堂课上的第一个问题,无解是柯老师后设的一场游戏。什么缺席了比什么出现了更重要,这是多么深刻的一次醍醐灌顶,就像郑愁予的《错误》启蒙了多少浪漫的遐思一样。衣老师每每以最典雅的形式把深刻的道理说圆了,往往浓缩成一首《花田错》或是《眼泪成诗》,或如激越的倪老师当着学生的面揭开涓生的薄幸,然后把废名的字句翻译成活人的语言……某个时期对着新颖的文化理论着迷了,尤其是后现代,把一切都解构了、扯碎了、破坏了,心中便萌生毁灭的快感,四年很快的就这样剪剪贴贴潦潦草草有时候很彷徨落寞尤其当快感消逝。

袁行霈教授,一位慈祥睿智的老者,背诵着“今我来思,雨雪霏霏”,顿一顿后,只轻轻缓缓低吟了那么一句“真是首好诗啊”,便唤醒了绵远的诗情,大概也不必再多说什么了。
载《南大中文系第二届毕业刊》——中文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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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裔馆二楼的小客厅沙发很柔软,椅背架子上有《系讯》,等老师回办公室的空余略略翻看,有时会读到同学或老师的作品抑或是什么什么系内的报道,冷气可以自己调节,就是这种温度下才会阅读的,老师上完课回来了,“你先坐一下”,又再翻了一遍,发现某张照片里混杂着熟悉的面孔,搁置,然后进入办公室,讨论功课、打工,无聊的话,复又把屁股嵌入沙发垫,离开的时候留下一点温存。

载《南大中文系第二届毕业刊》——空间

2 August 2010

纪念陈徽崇老师

关于“陈老师纪念音乐会”的一些牢骚话今早已被杨邦尼学长写出来了。那些莫名其妙的虚空承诺以及恭维,永远是恶心的政治意涵作为导向的欺瞒,诚如杨照先生恳求“大人物求求你们不要再说话”一样,多说便多错。尤其在艺术的殿堂上,不容许这些龌龊的家伙来玷污,虽说没有他们的经费与面子很难办成一场演出,但那些繁冗的鸣锣剪彩,在新山已经是一项不堪忍耐的做作了。昨晚南艺华乐团的“经典老歌演奏会”也一样,会长先生太多想法必须抒发,却始终没能把话茬扣在艺术与文化层面,流口水之烂账溢满地,迫使歌者乐者演出得过于急促而损失了那种从容与美感。

也罢,应该多注意在歌曲的艺术之上。大马三大男高音都拨冗参与演出,果然由于特地拨冗而必须看谱歌唱,伴奏先生仿佛也是大梦初醒,连修为不高的观众也能听得出其中的颇多失误,更别说唱错歌词了。难道这就是纪念陈徽崇老师的方式?远道而来的上海男中音,身子没有被谱架挡着,双手亦不需要揣着歌词,自由地张落,浑身上下都是对歌曲的尊重,这就叫专业吧。为什么新山没能够有音乐厅?是不是因为新山的歌者还不够专业?纪念陈老师的音乐会,大合唱只练了两次,甚至有些参与者没能够参加大组练习便上台了——这就是新山长久以来的现状:永远无法对一首歌曲做好充足的准备,即便这支歌唱过千遍万遍。胡老师的指挥令人感动,小生站在他的面前深刻感受到陈老师与胡老师之间的那种契默,以及追思陈老师的深深感伤,不知道同台的其他歌者是如何体会的。

“风!无!定!向!”——陈老师的歌曲不是这样子的,人们都忘记了诗,以及意境,千遍万遍唱得似轰炸机的来袭或是蝗灾的惊恐。陈老师的音乐被刻板地赋予一种进行曲式的嘲讽,不为别的,多多少少是因为这些歌者自己没有尽本分去感悟歌曲,让歌词流于庸俗,只懂得一味呐喊——过于澎湃的刺耳淹没了细腻以及情感,请不要以时代断层作为藉口。

庆幸的是新山有许多热爱歌唱的个人以及团体,但不幸的是,新山没有一个职业或专业的团体。半专业应当如何提升自己?小生觉得当真要减少频繁的以及仓促的演出,各自专心作业,或到某地的真正的音乐厅,或买一张DVD光碟,认真地欣赏职业团体是如何专业地延续着生命。这或许才是陈老师所期望的吧。不期望人人都能成为艺术家,只希望艺术在普及的同时能够保留其自身的精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