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人们习惯要许下新愿景,希望来年会更好,但2016的开年,并不如许多人想象的美好,世界依然纷乱,除了欧美各地跨年的零星袭击活动,去年末叙利亚叛军“伊斯兰军”首领阿卢什等人物在在叙利亚政府军的空袭中丧命,使得原订本月份展开的叙利亚和平谈判蒙上阴影。更令人不安的是沙特阿拉伯与伊朗断交,这两个逊尼派与什叶派巨头的决裂,进一步加剧中东问题。朝鲜还声称试发氢气弹。
香港铜锣湾书店老板和店员五人神秘失踪,民间剑指北京中央跨境抓人,展开新一波民主抗议,港府再次陷入难堪境地。就近,马来西亚方面,关丹铝矿开采,严重污染河流与海岸线,铝矿与废料染红海水,一些官员涉贪被调查。环境污染是区域性问题,新加坡一衣带水,不能不关心。
更甚的是,就连猪八戒也惹上麻烦。
2016年还真是以纷乱之势开了局,接下来的棋又该怎么走?
就说猪八戒的事,农历新年将至,郭富城、巩俐等明星主演的《西游记之三打白骨精》即将上演,猴年演猴戏,马来西亚对电影商来说,也是个很好的市场。然而,由于马来西亚内政部认为电影海报不符合电检局指南,决定把猪八戒从海报中剔除,结果唐僧师徒一行人,独独少了八戒。此事经媒体报道,引起舆论争议,各种有趣的嘲讽,占据各社交媒体,人们茶余饭后。
这起事件,反映的恐怕是马国政府在宗教议题上的长期“过敏”。
新马历史文化背景相近,在新加坡,常听见政要就宗教与种族议题,呼吁维持“敏感”(sensitive)态度。但在马来西亚,“敏感”已进入“过敏”(allergic)期,近年来马来西亚反对势力跃升,执政党国阵多元民族宗教政党互补制衡的格局已经改变,巫统取得更集中的权力,反映在施政上,除了更马来人/伊斯兰中心之外,一些政客通过政治事件,制造禁忌,以图各党单一种族、宗教的议程。
首先是阿拉(Allah)一词的使用权,马来西亚一家天主教周刊《先锋报》因使用“阿拉”一词而进入法庭程序,经过多番审议,上诉庭最终宣判《先锋报》败诉,禁用“阿拉”一词。两年前,马来文翻译版的奥特曼(Ultraman)漫画将神明翻译为“阿拉”,最终被内政部查禁。
去年开斋节,澳大利亚公司Servcorp的节庆广告,一头袋熊(wombat)头戴宋谷帽给穆斯林同胞拜年,有人误把袋熊当成猪,引起轩然大波,最终Servcorp赶紧撤下广告,公开道歉。原来长相也成了原罪,遂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话题。
猪八戒黯然离开马来西亚版电影海报的事件,如出一辙。
《当今大马》做了街头访问,受访者中不乏穆斯林。受访者对内政部的决定并不抗拒,并且认为巨型海报上的猪八戒如果出现在街头,或许真会影响穆斯林情绪。
这样的采访看似反映了某种在地现实,却忽略了事件的教育可能,多元社会的包容与互信,其实能够通过这样一起事件互相学习。猪八戒作为中华文化民俗传统中的一个典型,超越了猪的形态,如何把背后的意涵传达予友族朋友,就要靠掌控媒体与政治话语权之人引导,相互了解。
为什么就不能以一种人类学的态度,学习和了解不同的文化生活?
人类学界在20世纪以前,往往带有白人意志,站在高角度批判其他民族落后的生活传统。到了波兰学者马林诺夫斯基(Bronislaw Malinowski),他主导了改革,强调介入式的研究方式,要研究者成为他者,亲身体验他者的生活文化,从而理解一个文化何以形成何以维系。
如此的态度,放诸四海皆准,尤其多元文化地区。
我常从父亲那辈听到,马来西亚早期华人马来人印度人不分你我在同一家咖啡店里吃饭,有人用手扒食物,有人大口嚼猪肉、牛肉,谁也碍不着谁,也都了解对方的文化禁忌,可是现在,清真与非清真食肆壁垒分明,湿巴刹的猪肉摊更被隔离在主体建筑之外。现在连猪八戒都遭殃,马来西亚政府的过敏,一天天、有意无意地撕裂生机勃勃的文化混血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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