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中学加入合唱团以来就不曾在像样的音乐厅演出过。
上周我随新山室内合唱团参加第一届新加坡国际合唱赛(Singapore International Choral Festival),我们的合唱团在混声合唱公开组中获得组别冠军,有幸进入总决赛,踏上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厅,与其他六支新加坡、印度尼西亚与香港的合唱团同台演唱。
踏上舞台的感觉,真的很不一样。
几年前,我和合唱团的朋友在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厅观赏英国重唱组合国王歌手(King's Singers)的演出。他们六个人,在坐满1500多名观众的大型音乐厅里,无须借助麦克风,就能凭着音乐厅的反响装置,将歌声自然投射到每一个角落,每一名观众的耳里,我们仿佛被和声团团围着,特别惊艳。
那天总决赛踏上舞台,下午彩排的时候,面对空荡荡的观众席,能清楚听见声音的残响,这与我中学以来经历的那些场地完全不同。
有人或许会觉得我的反应太夸张,尤其是常在各大音乐厅演出过的本地音乐团体,对他们来说,我这些话简直就是刘姥姥逛大观园了。但在新山出生,在新山投入合唱生活的我,还有我的朋友们,这么多年来,其实一直都在渴望能在一个好一点的场地演出,好好地展现我们努力的结果。
就读宽柔中学的时候,我们合唱团人数约百人,在多用途礼堂里演唱,竟然还要花钱找音响系统,彩排时间都浪费在调音,结果到了正式公演,所有的标记和麦克风音量都大错特错,再充分的训练都被搞砸了。
前年随新山室内合唱团在一所私人学校的礼堂公演,演出前还花了大钱在舞台上头钉上反响木板,好让我们20多人的声音能够投射出去。结果演出后就得拆了,下一次公演又要大费周章。
新山所谓的校园礼堂,其实大多是羽毛球场。
已故文化人陈徽崇老师是新山音乐界一个重要的符号,他一生追求的是要为新山建一座音乐厅。
上个月是他逝世六周年纪念,他的太太和音乐界的朋友在新山办了一场《戏唱香江》歌舞剧纪念陈老师,内容谈的也是一位满腔热血的音乐家要筹办音乐厅的故事。
其实年少时我有一个疑惑:如果建了音乐厅,新山有足够的音乐团体和管理人才,使用和管理那个场所吗?新山有足够的观众消费艺术、支持艺术生态吗?
而今在新加坡,当上副刊记者,接触到本地艺术团体,看一看各个场所的日程表,塞得满满,又有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的问题,到底软体和硬体之间,存在一种怎样的关系?
有了硬体设施,就能促使更好的音乐吗?
后来才了解,这一切不可能单凭民间的力量,新加坡是个很好的例子,这些基础建设都是在国家资源分配后的结果,艺术团体受到鼓舞,观众也乐于在好场所观赏好的艺术演出。
柔佛州依斯干达经济特区大兴土木的当儿,影城计划雄心勃勃地划地兴建了,但音乐厅始终不在考量当中,真教人遗憾。新山音乐节至今仍在皇家山的山顶上搭棚子演出呢,即便是国家级的交响乐团前来,也必须在抽风机的轰鸣中奏响乐音。
那天站上滨海艺术中心音乐厅的舞台,感觉很好,我们发出的歌声以前所未有的方式回应着我们,我在面簿上写:“当‘不同凡响’这四个字以字面意义淹没你我的时候,才知道新山人对一个音乐厅的渴求是多么单纯。”
虽然那天我们没能拿下总冠军,但大家都洋溢幸福。
载2014年8月31日《早报星期天·想法》
1 comment:
我也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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