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经意的，落枕了

星期五晚上不经意地从家里书柜中发现了林语堂的《朱门》、王鼎钧的《开放的人生》还有三毛的《我的快乐天堂》。最近读着林语堂的《生活的艺术》，看一个中国人如何向外国人介绍中国人，颇受启发，充满智慧的语言。略翻了《朱门》的目录还有前言，是本小说集，嫌长没急着看，却一连读了几篇《开放的人生》，王鼎钧说的不错，篇幅越精简，受众越广，无怪得唐宋诗词如此流行，有几个人能有雅致背诵元曲、明清小说呢？接着一读《我的快乐天堂》就被三毛描写忠孝西路的笔触给吸引了，那便是小生喜欢，而又极力去模仿的语言。逻辑是断裂的，画面感却似断还连，文字精巧，不啰嗦废话，不是那种缠绵的语气，每个画面都是精致的爆发。那就是台北吧，1986。一时间很兴奋，写下了（上一篇的）〈Satu Malaysia and 达达主义〉，写就沾沾自喜，即刻投稿了，但也很清楚即将被投篓。卧在床上辗转失了眠，复又起来阅读三毛的其他作品，不那么激越，转入深沉的调子，很悲很悲，一下子就被她屡屡的破折号给拉长了声响，一个句子吟唱着，被迫进入她那灰色的房子里，她的—快—乐—天—堂——。《生活的艺术》中，林语堂引了金圣叹的三十三则快乐规则，就有“读《虬髯客传》，不亦快哉！”一条，恰是某种共鸣吧。

Hrabal预言了书本的没落，一本本被压力机摧毁成为燃料，如今阅读的人当真所剩无几了，而劝人多读书的话又多写在书上，因此更少人被启发去阅读了。小生不会刻意去买书，从图书馆借来的大多是作业性质的理论书籍，于是那些随手得来的书本更显得充满机缘了。突发奇想，以后就买书去送人吧，找一本适合一个人的书，希望他或她去阅读，然后来认同小生，来反驳小生，想送小生礼物的人，也欢迎送书。某些人的奢侈品是名牌包包、漂亮衣裳，小生的奢侈品就是书本，小生的虚荣感同样来自书本，不管什么高雅低俗，背后的虚荣感都是一样的，这就是人性。为了毕业论文，读的一大堆理论，真的文思枯燥乏味，还被老师教训要写平实一点，多展开一点的文字，然后却又附加字数限制。这个失眠的夜，不经意一瞥文学性的句子，便马上抖擞精神了，更何况，发掘了自己喜欢的文字对象。惭愧地说，自己的阅读并不广，名家名篇都来不及看完，还提什么那些当代的文章。却也不逼自己去把它们看完，一切随缘，失眠的时候就在枕边，干嘛不看呢？搭mrt的时候就在包包里，干嘛不读一读呢？就随缘吧，小生那本《红楼梦》就是没读完，那又如何呢？重读《水浒传》时后二十回就是不看，小说集里就挑几篇，上网读卡夫卡就拣极短篇而放弃〈变形记〉难道就如何亏欠了？就像一刹那喜欢了一个女生，如痴如醉奉献所有时间和精力，如获至宝一套《笑傲江湖》，不出一星期就啃完了，偶尔就是如此癫狂，而后平静，甚至痴呆，几个月都不想碰一个方字块。

失眠的结果是来日落枕。晚上开会的情况比预期的糟糕，控制不了场面，但第一次当团长，也没有必要急着什么，的确有时候很想沉默不语，却被逼着要说一些话，甚至违心的话。记得几个月前拟定的大四计划中就有一条“努力逃避任何政治活动”的宗旨，当上团长不就意味着某种难堪吗？或许说，算了，反正当中一些条目目前还来不及实践，如饼干的事，很难再激起那种心情了。又是不经意看到的一张相片，在面子书上卷下一轴长长的讨论单子，顿觉寂寞感慨。感慨或许是被别人问出来的，藏在心里自己倒不怎么注意——已经说不清是什—么—心——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