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January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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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年不曾在家里度生日了。

今天起得特别早,吃早餐,重新调整了房间的布局,把衣柜推到靠近浴室的角落,恰好角落那盏有机化合物-CH=O构造样式的吊灯终于在安装后一年后换上了可调节电量的转钮,可以不再那么刺眼地闪耀着,胡乱浪费电,毕竟最近电费起价了。睡床也转了个90度,面对敞阔的落地玻璃,妄想每天能够幸福地被初升的煦暖阳光摇醒。床头墙上是野原老师2012年初春在隅田川边赠我的赏樱图,几个月前麻烦大姐帮我装裱起来,很有韵味。而挂画的钉是大姐夫替我钻的,我在家里就像个什么都要依靠人的小屁孩一样,这么多年了还是不肯长进。

房间换个布局总有焕然一新的感觉,以往农历年前夕,父母姐弟们就都忙着如何重新布局,让住了四分之一世纪的老家在新的一年能有不同面貌,除了应景的银柳和手工艺品,稍稍改变沙发的排列,或是把旅游时收集到的纪念品按大小摆设在显眼的台面,一面回忆旅游时光,一面给积屯日常琐碎生活的客厅增添一些生气。

所以今天特地到家具店找了一个床边案,进到店里单刀直入,说好付现金扛了就走,不能预订等货,等了就没了底气,一定要现货现取,马上安置到床边才行。搬家一年了,床边总没有个平台可以放手机、水瓶或随手的杂物,只好随地乱放,整个房间或是因为这样而有所缺憾。

重新布置的时候特意给进门右边的墙留了一大块空间,足够摆多一张单人床,心目中暗想未来哪天把新加坡房里的书都搬回家时可以摆到这面墙上,一天天填满,但是大伯提醒,现在的书都用弗吗啉作防腐,连书虫都无法蠹食,放在睡房日久都蒸发到空气中,在房里打绕,对身体不好,书架子也容易积灰尘,但我想,让书香过滤过的弗吗啉弥漫空间,或能在某种层面为我的生活防腐,将那个空间筑造成我秘密的金字塔也说不定。

说是许久没有在家里过生日了,中午到大马花园剪头发排了一个多小时的队,草草读完手机里川端康成《伊豆的舞女》还有半部许倬云《大国霸业的兴废》才勉强排上,小姐很认真地给洗了头但草草地吹发,就这样湿漉漉地在冷气房里被晾干,姗姗来迟的理发师很认真想搭话,我也没能好气地回答,气氛一触即发,他只好和隔壁座染发的顾客聊起来,浑不把我的头当一回事。

学生时代,生日都在校园里过,工作后则都在岛国白领光顾的餐厅,吃份套餐什么的。这样安份呆在家里一整天的生日倒很稀罕,或是因为堂姐难得从上海回来的关系,母亲定要宴请姑姑伯伯一共四家人,在家里弄火锅,傍晚时分就开始忙乎,本来要参加初中好友的婚礼,结果家里这顿饭吃得长,两个小侄子又拉着我玩纸飞机,时间一晃就将近十点钟,间歇请了同学待寄一份红包薄礼,但心里还是过意不去,毕竟结婚这么重大的事。

二十七岁少了对惊喜的期盼,毕竟以前在大学什么都玩过了。生日前的几个小时,会有个同学莫名其妙来到宿舍房里,借锅借米随便找话题聊,突然就把寿星的眼蒙起来,一路抹黑从宿舍走向不知名的地方,有些机灵的寿星顺着路线很快就能猜到目的地,毕竟南洋理工大学可以夜里玩闹的那时就只有如ADM水池旁的空地那样静僻的地方了。摘下眼罩之前,寿星大抵要被戏弄一番,拍些以后千万不能在婚礼上播放的照片,然后才在中英粤语秩序混乱的生日歌中见到烛光,让生日的第一刻亮起光芒,印证着大学生活的活力四射,尤其是在夜里。中学的时候,甚至很在意合唱团内的朋友是不是给一起唱了一款有和声的生日歌,被大家围起来的时候还要假装害羞,其实想要得很。

拥有过那样的瞬间,于是二十三岁以后其实也不再期盼如此张扬的精彩,与朋友相约聚餐,也不必蛋糕了,或像今日,如此恬淡却不失忙碌的生日,也让人得到充分的安逸和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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