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May 2011

边陲东京纪行

前言:这篇游记写于东京旅行后,很快就完成,有种惆怅与感慨,隐隐。投稿后等了两个月终于刊出,不经意又缅怀起那段乖离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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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女神站在东京湾上,目不转睛地眺望台场银光闪耀的楼台,女神一身纽约向洋的碧蓝,火炬燃着金色火焰,忽被一只乌鸦嘶哑的嗓音撕裂了没有云的天空,她栖在烈焰边,只剩下阴沉的轮廓,仿佛无名的黑洞突然被划开——“这女神的肚子好大”,同行的台湾友人说。


第一次到东京,一句日语也弄不清,第一顿晚餐,不敢走远,在早稻田市寒冷的夜中穿行。偶然邂逅吧台一样的拉面馆,进门一阵浓郁的猪骨香气暖滋滋地扑来,在投币机器上随便买了张票券,“Sorry, I can't speak Japanese.”

拉面馆的风俗,充沛的吆喝声,迎接相送,顾客临走前也要大声说“我完成了”(我是这般猜想的,后来才被纠正,原来是“谢谢招待”),把碗筷放上厨师台,拾起抹布轻轻擦拭桌面溅洒的汤汁——缘因那豪迈的嗖嗖声,粗面条窜入嘴时凌空弹跳的舞姿——我夹起面条放到汤勺上,噘嘴吹散蒸腾的白烟,顿一顿才张口把面吞下,混着一阵乱嚼,不敢发出一点声息,全然一个格格不入的旅人,啜着太浓太咸的猪骨高汤。吃完了赶紧潜逃。

东京的第一夜,我逃入被窝里,像一只雏莺嗷嗷待哺,但室内的空气很干涩,仿佛凝滞,期待着谁拿个什么来搅拌搅拌,我只好蜷缩着浅尝巴特神思中的恋人絮语,一阵晕眩,絮语变成咒语,头顶上的灯坠晃得厉害,这个适合幻想的城市,陡然虚拟成真,眼前尽是可以扭曲的光影与人形,另一度空间系谱。

“刚才是地震吗?”
“对呀,还蛮厉害的。”
“这是我的第一次。”
“真的吗?你好镇定哦。”
“是吗?”
“对呀,在台湾的话,好多人都要尖叫了的。”

电视台很快广播了地震的消息,震源在静冈县,东京感受到5度的震荡,我不明就里,只好将5度当作中庸的表达。电视台24小时都在发放消息。


那些画面历历在目。乍看只道是三维虚拟,黑色的巨浪吞噬村庄农田,摧枯拉朽。镜头很远,黑水仿佛是岩浆,粘着地匍匐前进,所过之境,有东西熔化了,有东西着火了,黑烟奔腾,有米粒般大的车子在移动,人显得过于渺小,像笨重的尘埃粘附在土地上——庞贝城——这时,虚构与真实取消了界限,我们阅读过太多电影,画面与画面交叠,一张多重曝光的底片,苍白得已然不知自己的恐惧到底是源于自身积累已久的,对毁灭的虚拟想望,抑或是借电视卫星直播所目睹而产生的,同步的震撼与颤栗。

现场直播“Live”,倒装就变成“Evil”,由恶魔来伪装。

3月11日日本东北大地震,我们在万水之遥的南洋收看新闻转播,早稻田大学的千野教授电邮说东京基本平静,研讨会绝不取消,一定照常举行,我依旧乘搭15日的班机飞往东京,在亲朋好友的劝解下,一往无前,竟有慷慨赴会的激情。到底是什么促使我前去,我至今仍不明白,竟还奢望富士山下眺望雪景的自然幽静,以及满园粉红的樱花春景。或许太早了一些,东京还是0度的空气,唯我踽踽独行。

“不要相信学者的坚持。”我对同屋的朋友说。临走前。

无法睡眠的七个小时飞行,我被困在瓦砾堆里,挣扎着动弹不得,没有人发现我,全世界都被掩埋。我的手紧握着手提电话,想捎最后的一封简讯给我最爱的人,可那人始终没有浮现在我的异想之中,我不知道她会是谁,拇指却机械般开始敲击键盘,屏幕发狂地亮起来,在无尽的黑暗里耗尽所有能量,却没有只言片语。我发誓我不曾睡眠。

我断断续续看完了电影版的《挪威的森林》,想着为什么要删去小林绿要求“我”一定要以她为性幻想对象的那句对白,而后“我”也没能在电影里完成自慰——这如此重要的仪式,更没能在观火的颠覆中亲吻绿。

绿可是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我带着遗憾下了飞机,迎接我的是核电厂再度爆炸的消息。

于是我拾起口罩,在东京的第一个夜里,企图过滤一切恐慌,没想到第二天早上,满喉干涩地醒来,疼得无法吞咽唾液,我努力咳出一口稀稀的透明的痰,当中有小小的血斑。我理性地解释那是因为气候干燥喉咙内壁裂开所造成的结果(绝不是甲状腺突变!),但我仍不禁确信我就快要死了。我仿佛能够看见体内细胞变异的那种没有规律的原始舞蹈,以及异变的狂喜表情。我坠入无尽的神话,幸运的话我将变成超人、蜘蛛侠,但我却始终沮丧地认为我将死去,或变成一个濒死的,恶魔的絮语。


我和台湾友人结伴走入东京湾的一片清寂,海风让空气变得愈加湿冷,友人说:
“可以听见海的声息。”
“嗯,以及波的罗列。”
“波的罗列。”

从未想象过城市与沙滩可以如此紧密相依,东京湾不可逆转的弧度架着先进的大桥,银色的大厦将阳光拦截在海湾的瓮中返照水面,潋滟水光中却冒出一个古意森森的暗褐色锥形砖墩,斑驳着青苔,顶着一盏灯,大概夜里用来照明,方便测量潮汐涨落。

我们见到零星来散步的人,有位大婶卧在步行道上仰望晴天,晒太阳(我敢保证她不是被辐射熏昏了),还有一位穿着运动装的女子牵着小狗,小狗穿着裙子。小狗冲着鸽子奔去,溅起群鸽乱舞。那天,阳光恰到好处,氤氲几许温存,水鸟浮在浅滩上,此外还有几许沙洲,落木残叶,一脸冬末的倦怠,教人好想赖床。

俄尔有直升机从头顶掠过,失忆的人瞬息重拾地震、津波以及核子危机的恐慌。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属于东京的空气。


服务员各个笑容腼腆,遣词温柔,总是躬身侧耳倾听顾客的询问,我不敢直视,深怕暴露自己旅人的身份,因此便猜不透那谦慈与笑意背后,天灾人祸的惶恐与敬畏,如何在他们心中制衡纠结,但我始终相信,生活是不得不延续下去的必须。与其惊慌失措,倒不如继续生活来铭记自己的存在。

核危机爆发的第五天,我们走在涩谷街头,流行的素色冬装点染市景,像一幅泼墨画,人潮恢复了,我们开始购物,开始寻找美食,尽一个真正庸俗旅人的本性——我应该携带一种怎样的情绪?我只是一个游走在灾后东京的旅人,没有踏入灾难的中心,在濒临毁灭的边陲徘徊,想象自己陷入囹圄,或是只能透过电视转播去捕捉那些面孔、泪水以及真实,对真正深陷苦难的人而言没有半点意义。


如果冬夜,一个旅人,如我,迷失在早稻田市的街衢之间,诚惶诚恐不敢问路,兀自摸索,或许一辈子将走不出来,变成一个寄宿的游魂。在东京度过的五天里,每一个清晨都是一场新的叙事,我不敢说这是一场纯粹的错乱,但处在这般非常的时空里,人事物纠结到一块儿,没有什么比这更摸不着脑袋的了。母亲甚至害怕来电,必要每天透过姐姐的转述来搜集我的消息,我也每天一次在面子书上描述此时此地的情境。就说,学术研讨会的讲者半数缺席,都以安全为由,结果会议浓缩在一天内结束,我们歇斯底里地要求教授协助更变机票提早回国,机票确定后,我们却又舍不得离去,并珍惜每一个散步的机会。走累了,回到睡房也还是硬要泡上一缸热水澡,奢侈地让心平静地沉下。而后我因害怕错过班机选择到机场去过夜,成夜躺在那个巨大的冰箱里,保鲜我的记忆。多少件衣服都是虚设,踱步、三不五时上洗手间、神经质地从地上弹起,到处都是发狂的冷空气往我身子里钻,贪婪地吮吸我最后的热情。

回程的飞机。我竟然开始期待另一个小林绿的出现,就坐在我身边,我们彼此间没有沟通上的不便,她是一个可爱的日本女学生,单纯却又充满傲气,就像真正的绿一样。期盼在飞机宣告起飞的那刻正式终结,我的左边是一张折叠齐整的被子及白色枕头,右边是通往青空白云的窗子。空中小姐来来往往,端上餐饮时日航空姐会穿上花围裙,她们殷勤地问我要不要续一杯茶,我却点了ASAKI啤酒,粗野地饮尽,偷偷打几个空虚的嗝。


研讨会举行之际,余震再度光临,早稻田文学院轻轻摇摆,像一个戴耳机听蓝调歌曲的少年合眼时的基调。我在机场闲晃时也感受到微乎其微的震荡,感觉光影有点凌乱,不过一切安好,收银员没有少找一分一毫。我却有一种莫名的昏眩一直持续至今,偶尔诱发极细得可以忽略不计的反胃,迷离却不欲作呕。

大概,不是辐射的关系。

(原载《星洲日报·文艺春秋》2011年05月29日)

26 May 2011

说书FM

凯璇问小生,第一次上节目什么感觉,小生说,声音很干。

这是第二次上电台录节目,可能不是直播而显得轻松,再加上是认识好多年的凯璇,声音就没那么干了。上一次是游览东京之后,受剑斌邀请,以记者身份谈了一些东京的见闻,其实仓促间没有什么见闻。小生延续浅薄的见识,在节目上胡言乱语,凯璇原说要介绍一本关于旅行的书,小生想到的却是《如果在冬夜,一个旅人》,乱七八糟没有逻辑,只因为是在旅行时候读的一本书,可想而知读得多么粗浅。

为了节目尝试认真准备,重读一遍,终于发现自己对这本书毫无了解,加上工作比较忙最后索性就不准备了,简直乱说一通。

凯璇说这本书很难读,小生觉得零零落落的结构其实更真实,现实不可能是单一的直线叙事,书里面有很多奇怪的东西,乱得很爽,小生说像百衲被,每个格子颜色难以协调,缝起来却是另一番风味,很精彩。小生清清嗓子开始介绍Italo Calvinho,凯璇跟着小生的发音念,然后说,听众们,如果发音错误就是来宾的错了,接着哈哈大笑。她的笑声很独特,低沉却很狂,而小生的笑声在耳机里再次显得干涩郁结。实在难为听众了。

虽说准备不足还是做了一个小时的节目,后现代主义一词要小生解释,三言两语间当真会误导听众,也让专家们见笑,也罢,自娱娱人。小生自认读书总是不够透彻,经常看小说时想着其他的情节,到后来根本不知道小说姓什名谁。不过有机会这样聊天感觉很棒,尤其在一天工作后畅谈一些飘渺空虚的东西,就像魏晋风度,从玄谈起,以及五石散。难怪当时的人都飘飘欲仙,而这个不能吸毒的年代,我们还能怎么慰藉自己,总该找些事情来上瘾。

节目星期六(28号)晚上8点在FM100.3播出,开车的朋友不妨顺手把频道转一转,听小生干巴巴的声音,还有凯璇豪迈的笑声。

24 May 2011

封面

一个晚上负责写两个封面新闻,被告知时有点暗喜,有点心虚,但果然就做不好了。

写的稿被大卸八块就别说了,老板说你抓不到重点,然后拿走了录音,重写了一篇,最后冠以本人的名字,情何以堪?

嗯,认真不起来,是真的,小生一直都认真不起来,却来到一个认认真真的世界,每个人满嘴高妙的言语,很难听懂,理解力有点降至冰点,但冰至少是实在的。

哦,惆怅的水蒸汽。

16 May 2011

乡愁

乡愁是当手机来到岛屿北部
倔犟地不肯接上3G网络
短暂地
失去外部联系的,一个
客体

15 May 2011

也是以狗肉之名

更正:今天这篇文章在《联合早报·言论》刊登了,最后一句编辑代为修改,不过把小生的一句话变成萨特说的话了。请以原文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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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则星期四写好的评论,已经投稿到报刊的言论组去,但在这个大选氛围久久不散的时候,这种言语似乎于“世”无补。星期五、星期六其他报刊陆续出现关于新媒体暴力的报道与论述,小生十分懊恼,说真的,有一种独创性被抹杀的刺痛感。或曰:第一个用花形容女人的是天才,后继者就都俗不可耐了。正是这种被玫瑰刺伤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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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目:也是以狗肉之名
作者:陈宇昕 
日期:12/05/2011 
字数:1710   

我们总是将吃狗肉与中国人联系在一起,这种刻板印象其实就和把回教徒与恐怖分子联系起来一样,是荒谬的,是非理性的。上海作家毛尖不久前曾撰文批评美国人一边解剖兔子一边恶心中国人吃狗肉的行为时那种双重标准的嘴脸(或许,这也算是一种对美国人的刻板印象),说明文化之间的差异。这次裕廊东一家餐馆传出卖狗肉的消息,在网络论坛先刮起声讨的狂澜,接着引起有关当局介入调查、媒体大肆报道,但网民似乎对当局、主流媒体持怀疑态度,无论如何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餐厅老板受访时辩称虽然菜单上写“赛狗肉”(像狗肉一样好吃的意思)与“狗肉炖豆腐干白菜”(他说不明白的顾客一定会问,他也一定会答),但用的是撕碎了的猪心,是东北惯用的替代烹调法。网民就质疑接受调查时老板可能偷龙转凤,让当局抓不到把柄,还有的说,即便售卖的真不是狗肉,可是菜单上写狗肉就是欺骗消费者(消费者协会也承认这一点),更甚就成了吃狗肉的提倡,不可饶恕,一力要求当局予以惩罚——网民怀疑当局包庇狗肉贩子。   
吃狗肉在概念上没有错与对,就像吃荤吃素一样没有对错之分,它是一种纯粹的文化生活再现,关乎个人信仰与传统,你可以选择切割,也可以保持事件的单纯性。但事情总有其在地性因素,就像在欧洲一些国家,吸食可卡因是合法的,但在本地必须被取缔,吃狗肉在本地也一样是不合法的。针对这次风波,尤其在网络媒体的推波助澜以及在地因素之下,可以发现,网民负面的情绪特别高涨,这或许是一种后大选的症状也说不定。当老板的新移民身份与狗肉联系到一起时,声讨就变成了谩骂,从防止虐待动物的立场演变成对中国新移民的普遍反感,而这种转变,在网络的帮助下其转变过程是瞬息的。我们看到论据一下子从中国人爱吃狗肉变成中国人狡猾、中国人爱撒谎,从文化习俗的摩擦激化成了对文化人格的诋毁——网民的言论开始偏离事件本身,这时狗肉的检验结果已经不再重要了。   

由于网络的开放性,网民无论是不是保护动物主义者,都可以加入讨论,因而一下子失去了焦聚,但我们不能抹杀网络媒体最近在这一方面扮演的积极角色。不久前虐兔、虐猫、虐狗的视频在网上流传,网民展开人肉搜索,很快就把“真凶”缉拿归案。以马来西亚虐猫事件为例,女主角被迫主动透过媒体道歉,但善于渲染情绪的网络媒体,始终质疑她的诚意,不接受其道歉,甚至恶言攻击,这让我们惊讶:网络媒体这把双刃刀,挖掘得太快,也磨得太快,刀刀都是血。   

回到狗肉风波,在网上出现敌视新移民的情绪当然也有历史渊源可循。在刚过去的大选中,每个反对党都以新移民为课题,强调新移民给当地人带来竞争。这就牵扯到新加坡政府的移民政策以及当地的就业压力问题,但追根究底,这种仇恨心理真的是经济竞争所导致的吗?在我来看,我宁可相信这是文化差异所造成的歧视。或许对许多本地人来说,新移民(或外来人才,foreign talent,网民口中的‘FT’)一词更意味着来自中国的新移民,即便最大的新移民群体其实是原籍马来西亚的新移民。而有趣的是,本地与中国新移民间又有千丝万缕的文化干系,说到底新加坡历史上就是一个移民社会。   

我相信这与国际媒体长年来对中国大陆的描述不无关系,西方人除了津津乐道中国人的爱吃狗肉外,随地吐痰、黑心食品等卫生课题,以及批判中国政府专治、腐败的这些词汇,总是跃然于纸,虽然个别事件有其根据,但不可否认当中隐含西方人文化自豪感所导致的片面性。反中情绪在中国崛起的阴谋论中悄然茁壮,但却没有人愿意反省,自己的国家到底在中国这块肥沃的市场中捞得多少好处,投资了多少工业项目,收取了多少良田,破坏了多少农地,造成了多少农村人口涌入城市甚至离乡背井到海外谋生。这是一个值得更长篇幅论述的全球经济课题。 

网络媒体助长了这种情绪,也助长了怀疑主义,当然,不可一杆子打翻整船人,一些保护动物组织还是较中庸地在网站上发布信息,但跟帖者,就不知道谁是爱护动物人士,谁是浑水摸鱼之徒了。或许匿名性让网民可以畅所欲言而无需担忧责任问题,但自由的本质是以不影响他人自由为前提的,慎行慎言,就事论事才能塑造良好的舆论环境。   

值得庆幸的是,当负面舆论一面倒的情况出现后,一些网民开始检讨,试图调解澎湃的意识形态,但他们的声音依旧过于孱弱。   

萨特说:他者,就是地狱。不要让他者成为你的地狱,也不要让你自己成为他人的地狱。

岛国大选花絮07:资政的终结

星期六的傍晚,本人兴致勃勃翻越长堤,接受一星期一次的和声治疗。吃宵夜的时候,朋友说:电台报道,李光耀和吴作栋宣布退出内阁——这意味着岛国独创的“资政”制度来到终结。

本人即刻想起,此刻远在岛屿办公桌前的同事,是不是被逐个征调为岛国这天大的新闻而忙碌,但本人已经逃走了,拾起一个背包,准时地,下·班·了·,然后关上手机,换上半岛的号码,就像换上一张面孔一样。大概,谁也找不着了。

嗯,如此方便的科技时代。

犹记得在铁锤帮的群众大会上,王牌候选人陈硕茂数次提到李光耀的名字,在晴天派的派对上,听到这个名字一定要缀以嘘声(另一名候选人Pritam Singh就说:吴作栋先生,哦对不起,是国务资政吴作栋先生,随即激起遍地讥讽的笑声),当时陈硕茂挥挥手说:no no no no no,压下那些声浪。或许,无论如何,就是这样子的尊重。

11 May 2011

岛国大选花絮06:杨荣文日报

竞选过程中,有读者给本人发了电邮,喝到:杨荣文日报!

今天的报章更似一场伤逝,演绎成告别礼,从中整顿一切情绪,没有电闪雷鸣,抬头五月天的炎热,以及季风交接的无风与苦闷。

大概今天也还是,杨荣文日报。

10 May 2011

见证在流淌的时光中

岛国自冷静日起便热气蒸腾,环境局表示,冷静日、投票日及大选成绩揭晓日是岛国今年以来最热的三天,大概选民难以冷静以待吧——岛国政府借鉴了上届大选而创造的冷静日,本想压抑沸滚的情绪,但看来终是一句:谋事在人,成事在天的神秘主义在作祟。

开票的那夜,逡巡于波东巴西,以一个不受欢迎的兽的身份,在一个老牌反对党的大本营中的旌旗飞舞下。当地居民与支持者渐渐集中的咖啡店,这是他们一如既往的形式,不需要搭棚子,不需要租体育馆,一切从简,就在组屋楼下。夹着电视直播的嘈杂,啜一口咖啡或豪饮一瓶啤酒,他们为每个反对的胜利而欢呼。每当执政的人物出现,嘘声四起,他们同仇敌忾。一听到工人党保住后港的消息,欢腾雷动,再听到工人党拿下阿裕尼,群情沸腾,仿佛那是自己的快乐,但,他们的领袖,他们27年来的精神象征,却落选在集选区,这个叫人心寒的制度,詹嫂也未能守住波东巴西,以一百多票饮恨,一如一壶苦涩的酒——多么难以接受,但其实各人心中早就有数。

这个最少选民的选区,却花了最长的计票时间,任时光加重那消息,以及煎熬的时序,回忆、追忆,小生必须去问询每一个变得粘稠的灵魂,仿佛在接触往下沉的空气,有一种很轻的沉重。

晚上11点到凌晨3点之间,其实谣言纷飞,许多人都收到情报,就是默默不愿证实,他们继续在咖啡店的电视机前,等待那名机械人般的选举官,如今在网络蹿红的杨雅镁,用没有表情的声音演绎一切的终结,或许,他们依旧期盼奇迹,直至今天亦然。看着这些忠实的支持者,内心很是触动,在岛屿这个小市镇,一切硬体设施的翻新总是排在最后的最后,好处总轮不到他们,但许多人告诉小生,这个地方很温馨,他们用的是“kampung spirit”,一个被第一世界国家遗忘了的词汇。

由于截稿时间将近,小生凌晨2点钟就赶回办公室,没能亲眼看见詹时中伉俪,没能看到他们与居民之间见面时的情景,只好从摄影记者的相片中,慢慢拼凑,慢慢阅读:有握拳有握手有拥抱,也有很甘榜的泪花,像被棕叶筛过的雨。

8 May 2011

岛国大选花絮05:花落谁家

大选总是归结为数字游戏,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达尔文说:物竞天择,岛国这次选战激烈,每个集选区闪电都只是低空掠过,单选区中更有险胜不到1%者,总得票率是60%比40%,仍属热带多雨夹杂闪电的气候。国会87席,铁锤破天荒取得6席,若以简单比例来说,81个闪电平分60%岛民的希望;6个铁锤秉承40%岛民的梦想,熟重孰轻,毋庸赘言。

在岛国神圣不可侵犯的集选区制度底下,备受尊敬的某外交部长“受累”落选,形成某MM政治黄金时代以来的最大失利,不可否认主流媒体选战前给某外交部长的强有力支持,更坚定了岛民手中选票。某国务资政带领名牌年轻女将,在20多年未受挑战的情况下进入国会,开票结果却让这位高老头笑不起来,差距竟只是11%,而名牌美女成为代议士,即刻在网络世界群起反弹,网民瘪嘴跺脚大呼: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啦。

闪电帮不善打选战,就像当年满清八旗子弟兵,设备精良,却一下子从骁勇善战沦落花拳绣腿,神圣集选区光环之下,闪电还能闪耀多久?当某受人尊敬的外交部长出局后,备受诟病的某副总理、某教育部长、某轻体部部长及某国家发展部部长,纷纷举手宣誓胜利,不免让人觉得晕眩,感受政治现实的吊诡。

铁锤帮独领风骚,从反对党之马首是瞻跃升名副其实的龙头老大,其他小党在天择说的岛屿上逐渐被淘汰,失去资源就失去一切。虽说反对党已离开侏罗纪,耳际少了翼手龙的咆哮,但分崩离析的板块移动,只能让物种无所逃逸。

或许这是两线制起点的端倪,却也是言之过早,噢呀,反风吹啊吹。

6 May 2011

岛国大选花絮04:群众大烩

某闪电党竞选团队助理说:铁锤帮安插群众,制造台湾式假象。本人亲历两场工人党群众大烩,发现沿街咆哮的狂人太多,有者不时打断演讲人,似乎不必造假。套老板一句话,晴天派的群众大烩已成为岛国人民的集体记忆,五年一次的嘉年华,铁锤帮皇牌律师便希望能把嘉年华转化成实际的选票,而不仅仅是一次当代人种在社会压抑后的早泄式的狂欢。

从炒粿条到Rojak,群众大烩越烩越草根味,有人尝得津津有味,有人嗤之以鼻,然后是司机副司机,差点就要吵出柴可夫斯基的悲怆旋律,你一言我一语,往往文不对题,开车的极厌烦邻座的指指点点,邻座的又怕开车的闷得睡着,想善意地聊聊天,拍拍他的脸。

岛民五年一度发挥创意,制作各种看板海报,高呼逗趣标语,五年来情感的压抑,一泻千里,有人示爱,更多人激情万丈。打老虎杀老虎,政治没有隐喻,一切妙语连珠不得不回到词语拼凑的基本意来解读。没有引申义的选情,与民主政治哲学相距多远?

4 May 2011

岛国大选花絮03:谁比较乱?

好多报道都说选民好乱,闪电党甚至指责晴天派们误导选民,尤其是铁锤帮,究竟谁比较乱?

闪电选集:

  1. 某总理说:我们的政府不是一党专政,容纳许多声音,请为自己的利益着想。
  2. 某内政部长说:有人要来抢驾驶盘,车子就走不了了。
  3. 某教育部长说:岛民不要为自己的私利去投票,要往国家大方向着想。
  4. 某外交部长说:铁锤们为地方做了什么,投票时要确保地方利益。
  5. 某副总理说:我们的政府做得很好。
  6. 某总理说:对不起,有些地方我们做得不够好。
  7. 某资政说:如果你觉得让恐怖头目逃走一事做得不好,大可不投某副总理的票。
  8. 某MM说:失去一个集选区不是世界末日,不过你们有五年时间可以后悔。
  9. 某总理又说:这是资政与MM的个人意见。

晴天选集:


  1. 铁锤:送更多晴天入国会,塑造第一世界国会。
  2. 橙色太阳:让我们在国会成为你的声音。
  3. 红色指标:民主是我们进入国会。
  4. Caltex:请送我们进入国会。

1 May 2011

岛国大选花絮02:三碗不过岗

熙熙攘攘,妙语连珠,岛国政治人物大选时也爱隔空对话,毕竟距离产生美感。

铁锤帮说:偏向虎山行。

闪电族超级新星不高兴:这里不是井冈山,没有武松打老虎。

本人边听边抄,以为头头是道,被头头儿一语道破:武松上的是景阳岗,是三碗不过岗的景阳岗。

井冈山,是革命烈士的代名词呗。

超级新星到场时对在场支持者说:来我们的群众大会不会塞车,不知是光荣还是解嘲,反正没差,醉啦醉啦,大家都醉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