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April 2012

一日之计

一 

成长是一棵树,拼命向阳伸展,满树叶脉曲张,疯狂地撑大,企图饱览所有光华,为制造那么一丁点能量,贪婪地收藏起来蓄势待发,紧绷如弦,直到月色那么温柔,遍洒一夜清凉,直到听凭风语凝噎,树影凌乱,一棵树的静养。


二 

感觉无聊我就窝到床铺上,裹在百纳被里翻来滚去,像赖床不肯上校车的小学生,像小时候看的漫画里,变成一卷海苔寿司的蜡笔小新,啦啦啦啦,吟唱时光,以阿嬤一针一线缝补的花布格子,拼凑童年,咀嚼生命。

感觉无聊我就在脑海中踢球,左右摆渡,肆意切入防守,翻身起脚射门,啊,用淋漓的汗水洗刷失之交臂的遗憾,让思绪投篮,俯冲急停。起跳腾跃——,指尖有球面脱离时微妙的弹韧粘稠触感。踽踽彳亍在荒芜巷陌,心跳一百。

感觉无聊我就站到列车门边,被掠过的景物抛得很远很远,翻开一本直排的小说,让思绪与现实交错前进,直到斜阳掀开高楼大厦的缝隙,刺入我的眼眸,恍惚间看见岛屿北部,海的那头,一座古堡。古堡镇守着我的乡愁。


三 

我们都爱歌唱,用不同的音程构筑和弦的色调。

爱,是挂留音,以诡魅的触角轻挑和谐调性的安逸,悬置的音符期盼坠落奔腾的徜徉,直到一方退让,收起顽皮的穗杆,三色猫停止挥舞掌蹼,晃头摆脑,一切才归于平静,恬淡的旋律才又缓缓奏鸣,喵喵喵。


四 

太阳高挂,燃尽一夜的慵懒,镜中之人吐出满嘴白沫,梳洗只为振奋晨早的魂飞魄散,试探热水不要至于烫伤了,胡乱擦拭身体,让皮肤忘却床的味道。

仿佛只有蚊的吻痕作证,在我身上印刻,夜的渴望。



2012年4月22日《星洲日报·文艺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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